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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年沉迷網遊2年不能流利說話 見醫生藉助書寫

而在這個階段,小鄭長期沉浸在虛擬世界,缺乏與人的正常溝通、缺乏現實的交往,導致對真實世界的感知能力下降,基本的社交技能受到抑制。小鄭沉浸在虛擬世界,使社交技能受到抑制,康寧醫院副院長鬍赤怡認為,這可能牽涉到小鄭與父母的關係。

青年沉迷網遊2年不能流利說話 見醫生藉助書寫

漫畫:顏慶雄

記者 劉一平 通訊員 邵春曉

沉迷上網2年後,竟然“不會說話”了,這匪夷所思的事情真實地發生在今年19歲的小鄭身上。心理醫生認為,由於小鄭沉溺於虛擬世界太久,導致對現實世界的感知能力下降,出現了口頭表達障礙,另一方面,小鄭很可能把“不說話”當作對抗家人的“武器”。

出門發現世界變得很陌生

上高一的時候,小鄭開始迷戀網遊,逃課去網咖由偶爾變為經常,高二時學不下去了,乾脆休學,家人也不在意,覺得孩子年齡還小,不上就不上吧。

小鄭的父親是建築包工頭,常年在外,偶爾回一趟家。母親忙於賣菜生意,早出晚歸,中午幾乎不回家。上大學的哥哥住校。小鄭一人在家裡,沒人管,他也沒事可幹,正好天天玩網遊,什麼樣的遊戲都打,玩到深更半夜,困了就躺一下,起來接著打。

因為電腦就放在小鄭的房間裡,母親對電腦也不懂,每天很晚回來後,見小鄭坐在電腦前,蠻認真的樣子,還以為是在學習。偶爾回家的哥哥跟弟弟說話時,見弟弟還是一直打遊戲,口中嗯嗯啊啊地敷衍,乾脆出門去找自己的朋友玩了。

這樣子過了兩年。今年春節後的一天上午,母親早早回到家,洗菜做飯,準備中午請客,沒有佐料了,她讓小鄭下去買點佐料。

“一踏出我家那棟樓的門口,我頓時感覺,這世界與我好隔離,變得很陌生,我不知道怎麼與人打招呼、不知道對人該說什麼話。路上人來人往,可是我感到自己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,我天天打遊戲,那對我才是真的。我知道自己出問題了。”小鄭回憶。

回家後,小鄭跟母親講了這種感覺,並上網查資料,想弄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,網路成癮、抑鬱、心理問題等,看了一堆內容,自己也弄不懂。“媽媽,我要看心理醫生,我不會說話了。”他對母親說。母親一聽:“是哦!你在家裡是不太和我們說話的,有問題了?”

見醫生不會說只能寫

母親陪小鄭來到康寧醫院:“我兒子說自己有心理問題,你們幫幫他吧。”

餘常紅是心理諮詢中心主任,她看了一眼年輕人,看上去他年輕、白淨、文弱,問他問題的時候,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,很呆板。他甚至不能很流暢地說出自己的情況,比如問他休學前學到幾年級,他答“高二”,問他在家裡玩些什麼,他答“電腦”,答案都是簡單的兩三個字,再多些字詞的表達就不會了。五六句問話之後,他緩慢地問:“能不能寫給你看?”藉助紙和筆,小鄭的表達好了許多,也寫了不少句子。“其實我心裡很想說,但不太會用嘴巴來說。”他寫道。

小鄭的母親說,孩子以前聰明靈活,就是很內向。她一直在賣菜,孩子的父親很少回家,哥哥住校,所以都沒注意小孩怎麼變成這樣?直到小孩自己說有問題,這才發現。

餘常紅在心裡驚歎:父母忽視小孩到了這種程度!檢查後還發現,孩子營養也不良,血色素很低,中午不吃飯家長也不知道,餓了就隨便找點東西吃。

“我想改變,你能幫助我嗎?”小鄭面無表情,在紙上寫下他的問題。餘常紅給了他肯定的答覆。

脫離現實使社交技能受到抑制

餘常紅告訴記者,小鄭兩年來基本足不出戶,生活在由電腦遊戲構成的孤島之上,在現實中非常孤獨,也比較低能,導致他的社交技能出了問題,出現口頭語言表達障礙。

她解釋,人需要不停地鍛鍊,尤其青少年時期是人際交往能力養成的重要階段,在與外界交往的過程中,人的神經系統功能在不停地鍛鍊中變得穩定,社交技能得到發展,這隻有在現實中才能完成,否則就會出現社交技能的抑制甚至退化。

而在這個階段,小鄭長期沉浸在虛擬世界,缺乏與人的正常溝通、缺乏現實的交往,導致對真實世界的感知能力下降,基本的社交技能受到抑制。因此突然走到現實中,他覺得不能適應了。“在正常情況下,人的表情、肢體的活動與內心是一致的,可是他不行,儘管他的內心活動是正常的,但他已經不知道如何與人交往,他的對外表達系統、感受系統都出了問題。”

沉默也許是他的“武器”

小鄭沉浸在虛擬世界,使社交技能受到抑制,康寧醫院副院長鬍赤怡認為,這可能牽涉到小鄭與父母的關係。

他分析,小鄭在家裡兩年不與人說話,看上去是因為自己忙於玩遊戲、而家人也很少在家,但實際上,這可能是他對抗父母的一種方式。也許是反抗父母忙於自己的事情、卻忽視了他;也許是反抗父母平常跟他說話的方式(比如不是平等溝通、而是批評命令),他會認為與父母交流是沒有用的,所以乾脆不說話了。不過,他知道他不講話家人會難受,就會反過來重視他。因此,“不說話”成了他對抗父母的一個“武器”,而在“不說話”之外,他沒有其他的“武器”可用。

“不過,小鄭並非故意這樣做的,他自己未必知道‘不說話’是一個武器,他只是覺得說任何話都沒有用,於是只有不說。時間長了,說話(社交技能)便受到了抑制。”胡赤怡認為,小鄭下意識地用不說話來對抗家人,但這相當於冷戰,他自己也覺得難受,而成為病人後他就可以與母親交流了,比如他提出去康寧醫院看心理醫生,表明他其實是希望說話的。

從“你好”開始鍛鍊融入生活

小鄭寫:“我怎麼與人交往?”餘常紅一點一滴教他:要講“你好”。他又寫:“下一句不知道說什麼了。”餘常紅說,可以聊電視,聊近幾天發生的新聞,或者網遊的名稱、遊戲裡的角色,凡是自己感到好玩有趣的東西都可以聊。他寫:“都不會。”餘常紅告訴他,那就要鍛鍊。

起初,小鄭每週來諮詢一次,每次教他一些技巧,堅持了8周以後,開始參加集體治療,七八個人一組,組裡的成員都有些社交問題,比如有人是社交焦慮,與人交往時害怕、緊張、恐懼。大家在一起相互練習,鍛鍊社交技能。

治療時還採用了一些看似“奇怪”的方法。比如讓小鄭寫一篇文章,然後把它說出來;讓他寫下想對父母說的話,再對著父母讀出來,然後再寫、再讀。也給他佈置功課,鼓勵他與同學、鄰居面對面交往,鼓勵他說話。

逐漸地,小鄭在進步,能跟人做一些簡單的交流,表情也有了一點生動。他說到做到,再也沒有打電腦遊戲,開始看電視、瞭解社會。治療結束後,他報名參加了一個英語培訓,開始以積極的心態融入現實生活。

記者手記

不要忽視“無言”的“表達”

漫長而自由的暑假來臨,一些學生會有更多的時間和機會上網、玩遊戲,但是,人的成長和完善需要在現實社會中完成,長時間沉浸在虛擬世界,缺乏與人的現實交往,要當心基本社交技能的“退步”。家長尤其要幫孩子注意這一點,要提醒孩子多走出相對封閉的小空間,接觸不同的人群。小鄭的經歷可謂是一個提醒。

更大的提醒在於:“無言”也是一種表達、甚至是一個“武器”。意識到這一點,對所有人都是有意義的。比如夫妻之間、朋友之間、同事之間,看到對方不言語了,要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個“訊號”,要用心去了解、分析這個“訊號”:他/她為什麼不說話?他/她的沉默是想表達什麼呢?是抗議、不滿,還是期待、需求?或者是有什麼心事、苦惱?不要忽視“無言”或者“沉默”,要知道,有些時候,“不說話”比“說話”的威力更大,沉默比任何有聲的言語都更有力量